话说我们从Mount Kanamo基地营出发时,已经迟了两个小时。
攻顶的路是艰辛的,这已是预料之中,不过我早已学会如何按照自己的步伐节奏,慢慢地往上,虽然是龟速,却能够坚持不停地往上。不求速成,只求持久是登山的关键,比起10个月前在珠峰基地营的我,现在的我可算是个‘半桶水’的登山者了。
我们也没想太多,每一次休息就为自己定下下一个目标,翻了一个又一个坡,定了一个又一个目标,也不知道我在哪个点上早已超越了我的纪录,当时的我,知道自己已经圆梦了,继续走下去只是想在自己还有一丝余力时,把事情办得有始有终而已。就在接近11点钟的时候,Tenzing指着前面的斜坡说顶峰就在它后面,就半个钟的脚程。此刻的我们已经没有悬念了,都到这了,攻顶吧!
11点25分,站在Mount Kanamo顶峰,张开双臂,我对着周围360度不知名的喜马拉雅雪山峰呼唤问好,满满的成就感顶到了喉咙间,我突然地哽咽了……
不久后,我们三人全到齐,正当我们向全世界欢呼着我们的成就时,我突然感到了一阵刺骨的头疼和恶心,视觉虽然没有模糊,景物的颜色却开始变成了青蓝色,我想这下糟了,高山症来袭,而且是不轻的症状啊!
下山时,我开始感觉四肢无力,肚子反胃,脑子里模模糊糊的,潜意识里知道自己在‘滑着’下山,可脑子无法控制身子,身子无法控制动作,动作又影响着脑子。我真怕下一秒就要倒下了,一直在心里提醒着自己保持清醒,绝对不可失去意识。
我知道随着下山,高山症会好一点,不过漫长的下山之路,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撑到最后,当时心里的恐惧是无法言语的。幸好半路上,在斜坡下泻了一肚子后,感觉好了些,却因为干这事必须遣走大家,接下来的路只剩自己一个人走,在这无止尽的旷野中,怪可怕的。
我勉强着要自己镇定,就算再难也要走下去,走一步就是多一步战胜高山症的机会,不能放弃,也不许放弃,我要活着回家!就在我快不行时,基地营终于出现在我的视线中,我开始不知所谓的在心里碎碎念着:“就要到了,不能倒下!就要到了,不能倒下!就要到了,不能倒下!”
我撑着最后一口气,走到营帐前,跌坐在地上,然后才慢慢地爬进帐中。真的不能动了,头痛反胃,连水也喝不下去,想抬手找个药吃也变得无比艰难,考虑着是否该叫人帮忙,因为我很有可能会晕倒在帐中而没人发现。
“这样下去不行!清醒呀!”我对自己喊话。我勉强自己吃下半条巧克力,灌下将近一公升的水,喝下Kelsang准备的番茄汤,然后吞了两种止痛药和类固醇,再也忍不住,我躺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。虽然有考虑到这一刻睡去,可能不会再醒来,但我已不能自己了。
当然,我还是醒了。
下午三点多,我们开始拔营往下到Kibber去,症状没有因为休息和药物而舒缓些,只是恢复了一些体力,能勉强挥动双脚。两个小时后,我们终于到达Kibber,我的头痛和反胃在途中已经减轻了,只是已累得不能自己。在民宿里,我拼命往胃里灌水,两公升后终于排尿,那时的我知道自己已安全,彻底解这高山症就差时间了。
我从没有想过会因为爬山而差点丢了半条命,只是如果没有尝试过,又如何能体会这个中滋味呢?我仍然相信事在人为这句话,用藏在你身体里的潜质,去实现你认为不可能成功的事,这些藏匿着的优点,或许会把不可能变成可能,把平凡的你变得不平凡。可万一失败了,就当是一次可贵的经验,下次再做好准备,全新出发。
人生走到这一刻,没人能预言下一刻的输赢与成败,所以‘对于未知,只能行之’。